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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川彻的特别时间》 #及川徹生诞祭2017#

*及岩/岩及无差

*及川さん、お誕生日おめでとうございます♡

-

无论是神也好什么也好,拜托了。

×××

及川彻遇到一个颇为棘手的问题。可能用“棘手”来形容都有些低——这世上还有其他任何人正在经历一次次重复十八岁的荒谬事情吗?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对,及川彻就正处在这样一个甚至没有案例可供参考的悲惨境遇之中。

及川那时背着包,拖着前几天断断续续收拾好的行李箱正准备出门,被他在一楼收拾家务的母亲一下子拦了下来。

及川妈妈惊讶地问:“你这是做什么去?”

“去东京啊,”及川也是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昨天就叫好车了,你不是也知道吗?”

“你去东京?别开玩笑啦,”及川妈妈无奈地笑着,“再怎么粘小一,你也不能现在就跟着走啊,还有一年的高中呢。”

及川彻彻底懵了:“高中?我已经毕业了妈妈,我也是要去东京上大学啊!”

他匆忙去背包里翻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想要借此来跟母亲结束这个莫名其妙的对话;然而他在包里翻找了许久,本应在昨晚就放进去了的通知书,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清清楚楚记得自己之前检查了至少三遍,除非有谁半夜潜进他的房间偷出来——他相信没有谁会这样无聊。

及川难以置信地低声喃喃:“开玩笑吧,妈妈?”

及川彻猛地冲上楼梯,推开自己房间的门——他早上一心想着要走了的事,隐隐觉得自己的墙上少了什么但也没仔细去看,此刻他的担心终于得到了印证——他的毕业照通通消失了,墙壁上连个钉子的印迹都没有,仿佛这张照片根本从未存在过。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手一下子拉开桌子的抽屉;很好,非常好,毕业证书也一样不复存在了。他房间里所有能够证明他已经是青叶城西毕业生、他已经考入东京某所大学的所有东西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全部抹平,甚至还多余地增添了练习册或者课本来宣告他仍是高中生,并且高三。

及川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不然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差点眼冒泪花,痛觉神经告诉他这就是现实。

这时门铃响了。

他缓缓走出房门,听见楼下传来母亲热情招呼的声音:“哎呀,小一,特意来告别的吗?”

“嗯、啊?及川还没收拾好吗?”

及川眼睛一下子亮起来,这是小岩还什么都记得的意思?!如果小岩记得,那会不会还有其他人也……他几步冲下楼,简直是看着救星一般扑了上去:“小岩!!”

“呜哇、你干嘛!”岩泉一被他扑的差点一趔趄,“热死了起开,磨磨蹭蹭这么久……”

“我们是要一起去东京上大学的没错吧?!”

“啊??是啊,虽然不是同一所,你突然说这个干嘛——”

“小一,别陪着彻胡闹啦,”及川妈妈在后面笑着说,“你还要赶时间的吧?快点走吧。”

岩泉一头雾水:“阿姨,我们是一起去啊。那边的房子也都联系好了,您不是也知道的吗?”

及川妈妈的耐性看起来差不多用尽了:“可彻还在上高中啊,他一直比你小一岁,小一忘掉了?”

“???”

岩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及川一把扯住往外面拖:“妈妈你回去收拾吧,我跟小岩说两句话就回来!”

岩泉一被拖到外面的路边,一下子甩开及川,皱着眉问:“到底怎么回事?!”

及川看起来相当沮丧,神情几乎如丧考妣。他有气无力地说:“小岩,我好像停在十八岁了。”

×××

及川彻被清晨的闹钟惊醒,抬手随便按了一下,阻止噪音继续伤害他的耳膜。他闭上眼又赖了一分钟,摸过手机从line上给岩泉一发消息:“早上好,小岩~”

随即他放下手机伸个懒觉,起身穿衣服,开始每天例行功课的晨跑。

及川彻最后还是没能去成东京,万般无奈地重回青叶城西读着高中。班里的同学一个个都与他熟识一般,可他除了几个女生眼熟——大概是来部活看过练习——之外的其他人,他真是一个都不认识。幸亏他记性还算好,与人交流对他而言也并不困难,没多久他就彻底融入进了班级。只不过每日重复曾经学过的课程是无聊又痛苦的,对及川而言,在学校最美好的时间就是每天下午的部活,以及岩泉私下里跟他传短讯的间隙。

岩泉一还是顺顺利利去了大学,顺路还拍了一张及川本应去上的大学的照片。及川也不知道他这个状况还会持续多久,总之先做好每一天吧,他想,正好有机会能让他带着青城排球部冲向全国的舞台。

岩泉一时不时会回来,偶尔也会跟着及川去部活看一看。一般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在喊“岩泉前辈”,及川暗地里相当不爽,回了家就跟岩泉抱怨:“我本来也应该是‘及川前辈’的啊!!”

岩泉斜他一眼:“你再怎么说也没用啊。”

“是啊,”及川垮下肩膀,“还不知道这一年我会不会再被降了一级……”

岩泉一看了他两秒,“啪”地拍了一下及川的后背,及川惨叫一声:“小岩你干嘛啦!!”

“……看你不爽。”

“过分?!”

“说起来,”岩泉接过对方手里的排球,自己抛着玩起来,“今年排球部状况怎么样?”

“嗯?哦……县预选赛应该问题不大,”及川漫不经心地回答,“毕竟乌野暂时还没能补充上强有力的‘地基’,白鸟泽又没了小牛若……不过二年级那个主攻手也很出色就是了。”

“最麻烦的是伊达工了?”

“是啊……还真是哪个学校都不能小看呢,”及川转过头,突然盯住岩泉的眼睛,“对了,小岩。”

岩泉一被看得有些浑身发毛,总觉得是被什么猛兽认定成了猎物:“怎么?”

“当初说好大学就开始交往来着吧?!还是小岩说的!”

岩泉一自己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么回事:“啊……啊,好像是吧。”

及川彻起身逼近他:“虽然现在是这么个状况,不过还算数的吧?”

岩泉一被打败了似的叹口气:“算数。”然后他干脆直接把及川扯了过来,一口啃上去。他下嘴力度没控制好,及川疼得“嘶”地倒抽一口气,刚被放开就开始抱怨:

“小岩这个处男!!”

“混蛋川,你再说一遍?!”

“我就是要说——哇啊啊我错了!我闭嘴!!”

楼下及时传来及川妈妈的声音:“你们两个别吵架啦——快来吃饭!”

岩泉一手上的排球离及川的脑袋只剩一厘米的距离,不得不说及川妈妈这声喊的非常是时候。逃过一劫的及川长舒一口气,下楼之前却又被岩泉叫住。

“那什么,”岩泉一神色有些不自在,却又笨拙地掩饰着,“别太在意。”

小岩安慰人的水平大概是世界级的倒数,及川想,但是对他来讲却是世界第一的有效。他还没来得及回答点什么,岩泉已经快速超过他下楼,一边走一边大声问:“阿姨,今天有炸豆腐吗?”

“有的哦——”

×××

春高的状况与及川最初预想的差不多,虽然与白鸟泽和乌野的比赛也完全不轻松,但彻底陷入苦战果然是与伊达工。岩泉没能回来看青城的比赛,坐在教室里上着课满脑子也惦记着及川那边。终于手机在桌子上轻震了一下,他赶紧点开屏幕看,正是及川发来的邮件。里面就两个字,外带一个骚里骚气的符号。

「赢了☆」

岩泉一安心下来,也没马上回复,锁了屏继续听讲,教授絮絮叨叨的内容终于开始进入他的耳朵。晚上回家他掐着点给及川打了电话,这个时间及川应该刚刚吃完饭还没来得及看比赛的录像带,是最好的通话时间。果不其然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那边又甜又腻的一声“小岩”一下子砸进他的耳朵又顺着落进心脏。

“我们赢了!”

“看到你发的了,”岩泉顿了两秒,没忍住笑出来,“这次要进全国了!”

“七年以来第一回……”及川也像是感叹什么一般,“只可惜没有小牛若,我还是很想当面击溃他啊!”

“总有机会的吧,”岩泉说,“在东京比赛的时候我会去看的,好好表现啊垃圾川。”

“?!干嘛又骂我!”

“……”

进入全国——这几个简单的字对于及川彻,或者对于岩泉一来说,一直以来都是渴望而又遥远的。它就像是一道粗暴而又残酷的铁门,赢了的人才可以进去,输了的人只能黯然留下。他们总是在停留在最后一道门槛外面,连伸手将门推开看看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次终于,岩泉一想,及川彻终于能够走进那个地方了。即使不是跟他,即使只有一个人也好,他从初中起就无比希望他这个幼驯染——虽然又烦人又欠打、经常幼稚得要命——但他总想让更多的人看看,这份只属于及川彻的“才能”。

及川彻从不是天才,但他不输给任何天才——岩泉一总是试图去证明这一点。而也许是时运,又或许是必然,在岩泉一没能陪同出战的、且相当神奇的这一年,岩泉一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刻。

隔着电话他的心情无法从信号中彻彻底底地传达出去,他的喜悦与兴奋说不准连十分之一都没表现出来。而这种喜悦又不同于高中的时候,他跟及川、跟自己的队伍拼搏取胜后那种足以吼出的心情。大概亲身参与和旁观总是差着这样一层吧。

岩泉并不是不遗憾。但他觉得,这样已经足够好了。

那天晚上回去他自己开了几听啤酒,回去接收了后辈帮着录的比赛录像带。及川跃起的身影还是那样如飞鸟一般,充满力量的美与十分的矫健。他的护膝是岩泉送的,尽管单从颜色看起来与以往并没有什么差别。

岩泉一没数自己喝了多少罐啤酒,只是在恍惚间把在及川身边起跳的人错看成了自己,他浑身一激灵,发现那不过是个错觉——录像带早已播完了。

他揉着头站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钻进被子里,觉得喉咙异常的渴,干得发热;不是想要喝水,他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可能人在无比希求某物却又不能触手可及的时候,总会有自己身体需要什么补充的错觉吧?

岩泉一抬手遮在额头上,声音又低又哑:“……混蛋及川。”

×××

在去东京比赛之前,青城的队伍还有不少练习要做。一味保持特色也是不足够的,及川彻非常清楚这点,有很多新的尝试也需要开始。他配合一年级的出色新人以及他本身就足够熟悉的二三年级生研究了新的战术,当然,无论怎样,及川始终是队伍的核心,他的地位如同巨树一般难以被撼动。

队伍里最难搞的是京谷,不过对于及川来说控制他也没有多难。比起京谷,及川更在意的是矢巾秀。

及川在临毕业之前原本把主将的位子给了矢巾,他记得退部那天,矢巾哭得眼泪鼻涕满脸,眼睛红彤彤的,眼神却坚定得很。如果不是他,而是矢巾来带领这时候的青城,又会是什么样子呢?及川自己设想过一阵,不过到底是看不到了;不仅看不到,矢巾因为及川的“仍然存在”,在本该能释放光彩的这一年,最多的还是站在只属于十二人的赛场之外。

矢巾绝不是一个平庸的二传,他相当出色,只是他不可能取而代之及川。高一的时候,大部分新生都不会成为首发;高二的矢巾是及川钦定的接替,他没怎么能够上场;高三……高三的他本应站在场上,成为队伍指挥的中心,却因着及川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会重来的一年,再次停留在“线外”。

那也是一道无法突入的门,及川比任何人都明白那种心情会有多痛苦。及川也尝试着让矢巾多上场,可双二传或者转换气氛说到底都是暂时的,给徒步沙漠的人一滴并不能止渴的水,说不定是比干脆放手不管更残忍的行为。

可及川知道只要他站在这里,无论是什么,无论是谁——自私也好什么也好,他不会退让。

及川在这一年中也翻来覆去地思考过他十八岁这年重新来过的意义何在,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如果说让所有人的时间都重来,他好歹还在小说里有看到过,可时间仿佛只在他身上停止,却让他之外的任何人都不断继续向前。

他有时也会觉得可怕,但他也只能接受。及川最大的慰藉是至少还有小岩记得一切,不然说不准什么时候他会开始怀疑自己的“真实过去”是否真的存在,也许哪天也就糊里糊涂默认了所有人认知中的“常识”——那是多可怕的事。

及川彻不算意外地被全日本青年强化合宿邀请了。一个人跑去东京那天倒是没像影山当初那样差点迷路,原因很简单,岩泉一跑去车站接了他。

“小岩现在对东京是不是摸得挺熟了?”

岩泉顺手帮他拎了一个包:“还好吧,我平常出来也不是太多……”

“应该没有女孩子看上小岩吧?”及川笑眯眯地凑过去,趁着角落里人少,不要脸地闻了闻岩泉的脖颈,“嗯!没有异常——”

下一秒就被岩泉拽过领子给了个头锤。

“超痛哎!小岩过分!!”

“动手动脚的你才过分吧!!”

及川满脸委屈,半真半假地开口:“这么久不见,作为男友不想那什么一下才奇怪好吧——哇小岩!停!公共场合禁止暴力!!”

对方要行凶的手却变成了摸在头上,轻拍了两下,及川被这突如其来的好待遇惊得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感天谢地,那只手又滑了下来,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他的脸。

“嘶、小岩,嫉妒及川先生的美貌可是很丑陋的喔!”

这种混蛋就不值得什么狗屁柔情,岩泉一默默咽下了本来想夸他两句的话,左右看看没人,粗暴地在及川嘴上咬了一下。随后他拽了拽有点要掉的肩带,大步向前走了。

及川彻赶紧拎起包追了过去。

×××

及川带领的青城在全国没能打进前三。岩泉这几天一直有来看比赛,早早地就占了观众席第一排的位子,及川一进场馆,毫不费力地抬瞎头就能看见他。

对于及川来讲,岩泉一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鼓舞。即使他不在身边,不在场上的六人之中,但他在背后看着他——及川彻就觉得自己充满一种无所不能的力量。

只不过这种力量,或者信心,并不能让他一路赢到底。哪个学校的队伍不是在进步,也没有谁会不想赢,而比赛中也永远不缺运气的成分。对于败北这件事,自然输家不会甘心,但对于及川和青城,能走到这个地步已经是相当不错了。青叶城西虽为豪强,但许多年不曾走上全国的舞台。

及川知道这个结果已经不错,但及川彻这个人从来不知道“满足”这两个字怎么写。

“就差那么一点!”及川窝在旅馆被子里噼里啪啦地给岩泉发消息,“要是身边的是小岩——”

他猛然意识到什么,把还没发出去的这段话又一字不剩地删去。

在小岩的立场上,他也是很想跟自己一同站在场上作战的吧?但他只能看着自己的身影,扯着嗓子跟拉拉队们一起应援。及川又意识到自己其实在这莫名其妙的一年中并非像他自以为的那样平静接受,他的怨气其实隐藏在阴暗的地下,不知不觉中会悄悄地从他胸口里冒出头来。

他是否对于如今的队伍有所怨言呢?他其实不该多去思考这些事,可他的存在不也正改变了别人的“命运”吗?那些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本应走的路已被他人推平重建——而究竟是为什么,不惜让如此多的人与物都改变,使及川彻停留在这一年呢?

细想起来几乎算得上可怕了,不能明白其原因的一切未知,都如同怪物一般令人心生恐惧。

“小岩,”及川重新开始打字,“你说下一年会不会又变成这样?”

“不会了吧,怎么可能一直重复下去。”

“万一呢?”

“哪来那么多万一啊!烦人川!”

“但是……”

“有我在啊!就算我三四十岁了你还是现在这样也不会扔下你,这样行了吧!赶紧睡觉。”

“……”

对于未来可能谁都无法有定论,小岩其实也明白他到底在担心什么的吧,及川想,但至少有这句话,他就能多些勇气摸索着走下去了。

×××

及川彻这张乌鸦嘴一语成谶。他第二次准备去往大学的那天早晨,墙上的毕业照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及川感觉自己异样的冷静,把书包拉链拉开,通知书果然也不在了。桌子上堆放着又一年空白的教辅书,他随便搜了一下去年春高的青城队伍——二传手的名字变成了“矢巾秀”。

及川深吸了一口气,他昨晚开始就觉得也许会变成这样,希望一切正常发展的念头又一次落空,他感到失望烦躁和沮丧,却明白自己与去年的这时候一样无能为力。

他摸到手机,慢吞吞地在line上给岩泉一发消息:“又来了。”

岩泉大概也有些急躁了:“到底怎么才能恢复正常啊!”

“不知道,只能再来一次了。小岩,我真的讨厌这样……”

“会停下的。”

及川嘴角努力弯了弯,知道彼此都在自欺欺人,他回了一个“嗯”。

岩泉依旧是两头跑,大二课业繁重了些,他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因而见面的时间愈发显得无比宝贵,两个人尽可能地腻在一起,仿佛这样就能够给予彼此一丝安慰。

这一年春高即将开始之前,及川的脚不慎受伤了。说是不慎,但基本也不是他的过错。有个一年级的后辈过于莽撞,前冲的势头太猛,就像一匹无法控制的疯马——先是撞到了左边的队友,而后他向右歪着身子晃了几步,及川彻正好传完球从空中落下,一时不察,不偏不倚地踩到了那个一年级的脚背上。

脚崴了。

及川的脚曾经有过“前科”,这次更是肿得来势汹汹,至少县预选这几场是想都不用想了。

岩泉得知这家伙把自己整出了问题,没两天就赶了回来,当着面把电话里骂过的又重新拿出来骂了一遍,及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知道岩泉是关心他,脸上一直笑眯眯的。要不是岩泉看他是病号,没准真就一巴掌糊他脸上了。

“这次没法上场了呢,”及川打了个哈欠,“交给那帮孩子们吧。”

岩泉看了看他:“喂,你没问题吗。”

“嗯?及川先生能有什么问题——超级好哦——”及川停了一下,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抬起头闭上眼,“不不不,及川先生内心非常受伤,要小岩亲亲!”

“啧。”

“啧?!”

当然最后还是亲了,是及川先生的完全胜利。

春高的时候岩泉陪着及川一起去看了,及川撑着拐杖,一路上念念叨叨说什么破坏了自己的池面形象,岩泉一佩服自己的忍耐力,居然等着快到了体育馆才给了及川脑袋一下。

及川坐在下后开始感慨:“上次坐在这看比赛还是……哦,小飞雄。”

历史真是惊人的相似,下头正走过来的就是乌野排球部。影山皱着眉在跟月岛说些什么,日向还是兴奋得就像第一次来,四处扭头看来看去,一眼就瞥见了上头的及川和岩泉。

“大王者!岩泉前辈!”他惊呼一声,随即又满脑袋问号,“嗯?大王者怎么在观众席……”

“我脚受伤了小不点,”及川摆出万年假笑,“我们队的其他孩子可就麻烦你们关照了啊。”

影山也注意到了这边,过来拎走了日向,顺便点了点头:“及川。”

岩泉一立刻按下差点要开启斗鸡模式的及川,等到影山几个人走了才放开他。及川彻看起来已经不爽到极点:“不是前辈了……不过就是个飞雄!啊气死我了,回头见到小牛若是不是都要叫他牛岛前辈了!我死都不会说的!!”

“你省省吧,没人让你说,”岩泉想了想,突然坏笑着开口,“要不你叫一声岩泉前辈?”

“啊——怎么小岩都这样!?”

没多久比赛开始,他们两个紧盯着青城的队伍。青城打的很顺利,一路过关斩将,终于在最后一战对上了几年的死对头乌野。

及川在这两天的观赛里心情起起伏伏,他自然关心青城比赛时的状况、战术、结果,但他思考最多的是,如果最开始他就不在……是否青城就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呢?

不,这也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个队伍一直是他在带领,即使他不在,青城的队伍也在每一个战术与原则上充满着“及川”的特色。人有时会下意识模仿和学习强大又憧憬着的对象,如今场上的二年级二传,就能看得出来是这样。不知为什么被改变了的及川的“轨迹”,如今正因无数与他人的交错而改变他人;而这只飞错了方向的蝴蝶——及川想起那天网页上显示出的“矢巾秀”——在某个时刻又被那股力量强制了飞行路线,跃过模糊不清的某个点,扭回原本的方向。

及川想不通,他的头都在疼。

这年的春高,青城惜败于乌野。

随后又是匆忙而枯燥的复习,及川这已经是第三次备战高考了。他看见那些书都想吐,烦的时候恨不得撕一本书。他听见他妈妈私下里跟岩泉太太打电话,忧心忡忡地问自家孩子考前焦虑有没有什么办法。

备考,考试,录取,毕业。

及川彻在那一日早上起来,绝望地发现自己依旧没能走出十八岁的循环。

×××

及川彻快要受不了了,他忍耐了两年,但这一次他真的要受不了了。事不过三,那么过三的事,是会永远这样持续下去吗?还是也许会有一个停止的期限,可他真的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他甚至可以想象出无数年后,岩泉已步入花甲,他的父母或许已经离开人世,而他仍在重复着这一年——说不准那个时候,他的身份又会被重新改写,或许会成为及川家收养的孤儿、亲戚的孩子或者别的什么;等到岩泉也离开,那么他“真实”留下的痕迹又会是什么?真的还会有什么吗?

他将带着青城排球部一次又一次地冲向全国吗?

及川彻开始倦怠人际往来,他没有心情也没有力气再去熟悉一个全然陌生的班级,他也不想把整个学校的老师都认个遍。他开始厌学,他不愿意去学校,不想看见那些熟悉到恶心的课本。

他最初只是间断着旷课,后来演变成为全天逃学,最后连房门都不愿意出,只有每天的部活,他会算着时间过去参加。后来他干脆连部活也翘掉,出去找了一个排球俱乐部,全天泡在那里。

及川的父母无论什么措施都动用过,也想拖他去看医生,可是一点用也没有。学校对他下了许多处罚措施,给他停学三个月,及川反而觉得那是种解脱。

病急乱投医的及川妈妈最后把电话打到了岩泉一那里,泣不成声地拜托他帮一帮彻,可清楚一切内情的岩泉根本也无计可施,担忧心急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大三这一阵的课程不紧,岩泉一干脆请了两个星期的假回来,直直奔着及川家去了。及川又不在家。岩泉打听清楚及川平时去的俱乐部地址,几乎是飞着冲到地方。及川正在场外擦着汗喝水,岩泉几步上去,夺过水瓶一把扔在地上,拽起对方的领子把他揪起来,对着他吼道:“你他妈究竟在干嘛?!”

“小……岩?”及川脸上滑过一丝慌张,“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不能在这!你他妈——”

岩泉一的怒吼声引来了太多人的关注,他只能先咽下那堆火药爆炸似的骂人话,扯着及川就往外走,随便找了个附近的宾馆要了个房间。直到进了门,岩泉才把刚才没骂完的那堆话一口气糊了出来。

及川安安静静听他发泄。及川有多了解岩泉一,就像岩泉一有多了解自己;及川看得出岩泉脸上的焦躁饱含心疼与不知如何是好的忧虑,所以他只是等岩泉稍稍冷静下来之后,才开了口。

“可是小岩,”及川说,“我撑不下去了。”

及川有很久没跟岩泉联络了,而岩泉为着一个研究报告之前也没顾上往回跑。及川再清楚不过自己如果被负面情绪覆盖,在对话中是会有多么容易暴露;他其实不希望岩泉了解太多,因为他自身也觉得无法承受这些的自己太过软弱,他不想让岩泉太过担心——

可看看岩泉现在的样子,适得其反了。

而以为自己强压着就能维持出完美假象的自己,也不过是不敢去面对自己相当惶恐无助的事实——现在,他对着岩泉,内心黑色的潮水与雷鸣一起朝他而来,他的眼眶开始湿润,他的身体仿佛要被内里的情绪撕裂,他控制不了自己冲上前去抱住岩泉,就像死死抱紧海中最后一块浮板。

“小岩、小岩——”及川的声音带了哭腔,“我不想再——”

“我知道,”岩泉一低声回答,他的手轻拍在及川的后背上,“我知道。”

而后及川凶猛地将他按倒在床上,急切又毫无章法地亲吻撕咬岩泉的脸颊、嘴唇,对方则配合地顺从他,手毫不迟疑地褪去及川和自己的衣服。他们现在无法用语言来说什么,只能用更激烈的性事来压过难以安抚的暴烈情绪。他们从未这样粗暴地做过爱,疼痛反倒使他们有彼此交融的实感。

“及川,”岩泉一直叫着他的名字,就像是始终告诉对方他在,“及川。”

×××

他们简单洗了澡,收拾完了自己,又坐回到床上。这时还是下午,他们有点时间交谈。及川已经冷静下来,看起来多少回归了常态,抱着枕头坐着,一条腿搭在床边。

“我们从没好好讨论过这件事,”岩泉叹口气,“但现在不得不想一想了。”

及川接道:“我想了两年多,但什么也想不出来。这一年的重复总归是要有什么意义的——可我们不知道。不知道就意味着无处下手。”

“从你每次考上大学却没有让你去上这一点来看,跟你的升学大概是没什么关系。”

“我的高三还能做什么?无非是排球和学业,连跟小岩谈恋爱都没开始。”

“那就是排球了吧,原因?”

“也许吧。”

可排球的范围也太大了,及川想,总不会是让他观察母校排球部的成长发展史吧?这也太可笑了。

“难道是让及川先生储备知识拯救世界?”

岩泉拍了他一巴掌:“先拯救拯救你的脑子吧。”

及川委屈地低下头:“那到底是怎么搞的嘛……”

“多少还是会跟排球有关系吧,”岩泉套上了衣服,“毕竟你就是个排球笨蛋。”

“这说法好过分!啊,要走吗?”

“现在也想不出什么了吧,你不饿吗?”岩泉把他拽起来,“先吃点东西回家吧,明天我们再说。”

“哦……”及川磨磨蹭蹭够衣服,总觉得不好面见父母,前段时间躲了很久,此时竟然开始有些慌张起来。

“磨蹭川,动作快点!”岩泉催他,轻轻踢了那家伙正晃悠的小腿一脚,又补了一句,“别总让阿姨担心。”

“我知道啦小岩……”

回去之后及川算是被岩泉半押着给妈妈认了错,面对又开始哭泣的及川妈妈两个人都慌里慌张不知所措,十分蹩脚地说些安慰的话,总算是应付了过去。岩泉回了自己家,临走之前看见及川的那个小外甥猛进了及川家门。

他本来想打个招呼,但看小孩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脱了鞋径自就往里头跑,根本来不及说句话,只好摇摇头出了门。

猛飞快地跑进去,一下子就扑到了及川身上。虽然平时及川带他出去他常常给及川拆台,整天“彻”“彻”地叫,实际上却相当信任和喜欢及川。遇见什么事,猛几乎不太会对父母说,反倒是爱一窝蜂地倒给及川。

及川被扑得差点没站稳,把小家伙从身上扒下来,立刻就看见那双红彤彤的眼:“猛?怎么了?”

猛眼睛里没散干的那点水汽立刻又聚集起来,嗷地一声又哭了:“比赛、呜、输掉了……”

及川这才想起来,猛今年初一,一直也在打排球,这两天大概是正在县预选比赛……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那时候的自己,败北带来的五味杂陈,无论年龄几何,所感受到的都是相同的吧。

“猛是男子汉吧?”及川拍拍他的肩膀,“明年冲进全国,把那些家伙都干掉吧!”

猛擦着眼泪点点头,却不知想起了什么,差点又哭出来:“但是、但是今年就想赢嘛!”

“明年也……”

“不一样的!!彻不懂!彻是笨蛋!!”

好心安慰还被安了个笨蛋名号,及川感觉自己没那么多好耐性了:“喂,小鬼,你——”

他还没说完,猛就是惊天的一声哭喊:“就是想今年赢嘛!!!哇——”

小孩子有时似乎认准了什么,一头钻进去就怎么也出不来。及川被他哭得没办法,这动静惹得及川妈妈过来了,他赶紧把这个棘手的小家伙塞给了他妈,自己上楼躲着了。

及川给岩泉有一条没一条地发着消息,说自己就没见过这么一根筋的小孩儿。岩泉没多久回过来一条:“你好意思说人家。”

及川想想觉得也对,在这点上,他和岩泉都没什么好说别人的。

及川接着发:“要是恢复正常也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岩泉回复:“没可能吧。”

及川本想表示一下赞同,可随即他又犹豫了——为什么没可能呢?他们总觉得也许是为了什么巨大的原因才会导致现在发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如果,如果这翻天覆地变化的原因本身,极为简单呢?

及川彻被自己这个想法震惊到,而且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对的。他等不及说好明天再聊,匆匆下楼说了一声就跑去了岩泉家。

他蹿进岩泉的房间里,急切地提出自己的想法:“假如原因就是很简单呢?”

“啊?”

“猛明明知道今年已经无可挽回了,但是还在嚷着‘就是想今年赢’,”及川语速很快,“小岩,也许想法本身就非常单纯呢?”

“哦……哦,”岩泉显然还有点摸不着头脑,“比如?”

“比如……我初中开始就想打败小牛若,想进入全国,”及川一边想一边说,“高三那时候觉得就是‘这回绝对会赢’这样吧?”

岩泉皱着眉:“按这个来说的话,核心就是想要‘打进全国’对吧?但是你第一年的那次不是已经实现了吗,但它并没有结束。”

“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嘛……而且如果是想实现我那时候的执念的话,就不能解释为什么小岩还记得所有事了……所有人干脆重来一年才对啊。”

“所有人?”岩泉一抬头看他,“为什么也包括我?”

“因为如果这是我个人的愿望而导致的,那么小岩不应该被卷进来,一定是属于‘愿望’那边的,这么想没错吧?”

岩泉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如果照你这么说,拥有原本的记忆是因为我也在其中的话,那么‘原因’也就包括我?”

也就是说,导致及川彻处于这个困境中两年多的原因,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开什么玩笑!

及川仿佛明白岩泉在想什么,他按住岩泉的手,搜肠刮肚却只能说出一句:“不会是小岩的错。”

及川清了下嗓子:“我们继续来想想看。”

岩泉深呼吸了两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配合地一起回想:“如果我有什么执念的话……我想看你站在全国的赛场上。”

及川彻茫然地眨了眨眼,觉得也许是岩泉表述方式有问题,或者是他听错了意思:“等等……小岩,你是想跟我一起打进全国,是这个意思吧?”

“那样当然最好,不过实现很难吧,”岩泉说,“我一直就很想让全国的家伙们都看看你打球的样子,初中那时候就开始了吧。”

及川彻这下终于听懂了岩泉一的意思,就像有把火一把在他胸口猛地燎了起来:“小岩,你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岩泉一是这么想的!及川彻顾不上他们原本是在讨论什么,岩泉那个意思是他从未想到过的——小岩竟然觉得只要及川彻能够站到那个万众瞩目的地方就好了!

“小岩你,”及川一着急差点咬了舌头,“你不知道我想要不只是进入全国吗?!不是我和‘我的青城’、没有跟小岩一起、不是堂堂正正击溃小牛若和小飞雄再迈进那个门槛,那对我就毫无意义……我想要的不是这个啊!”

“但是你想要在排球这条路上走更远吧?!让更多的人看到你不是更好吗!你带着没有我们的队伍不是走进去了吗!”岩泉一的声音不比他小,“你是我心中最好的二传手,我也想让所有人都看到啊!”

“可我不是谁都可以啊!”及川腾地站起身,表情认真得吓人,“我想要在那里,身边站着的是小岩啊!还有阿卷、阿松……而不是借用本该属于他人的人生!”

“但我们没能成功不是吗!”

“不是你们,进入了又能代表什么呢?我,及川彻一个人很厉害吗?不是吧!六人强才更强,这不是小岩教给我的吗!”

“你总是!”岩泉一剧烈地起伏了一下胸口,顿了几秒缓和了语气,“你总是这样,我说那句话,并不是让你妄自菲薄的意思,但你从那之后就一直……说什么不是天才、超不过影山之类的话。”

岩泉疲惫地闭上眼:“可我真的想让全国的人都看到你并不比任何人差。”

“妄自菲薄的是小岩吧,”及川的声音也降了下去,重重地坐下,“从我没有选择白鸟泽开始,你就应该明白我到底怎么想的。”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岩泉一先出声了:“抱歉,是我太自私了,我——”

及川彻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现在我们都懂了,小岩,你不用再说了。”

及川接着说:“而我刚刚才明白,原来虽然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但我们一直没有真正放下过它。那场比赛是必然的,是注定的——也许我们这六年中就是无缘全国,败北是永远不会被改变的。即使那一年我带着青城进入全国了,但那里最后也不是我的名字、录像带上的二传手也不是我……”

“说明这些执念即使有可能改变什么,也是毫无意义的,”岩泉接道,“那不是属于‘你’或者‘我’的。”

“六年虽然很长,最后这年也遗憾得要命,但这也不过是截止到高中而已,”及川从旁边捞起一个排球,掂了掂,“抛下那些,大学才是新的开始——我们早就不是勇那样的小孩子了,对吧小岩?”

岩泉一叹了口气,从他手里接过排球,“嗯”了一声。

“还有啊小岩,”及川一下子凑近过来,“你真的不会更想跟我一起打球吗?”

岩泉一不知怎么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耳朵悄悄红了一层,但还是老实回答了:“现在是更想了。”

“诶嘿,我就知道及川先生的魅力还是很大的!”及川嘚瑟地笑了,“不过,我们的要紧事还没讨论完——咦?”

一瞬间他们的耳边响起了玻璃破碎般的巨大声音,房间里的灯闪了闪,犹如被一下子拉了电闸猛地灭掉;一片无边黑暗中他们脚下的地板、甚至整个世界都在猛烈摇晃,在这仿佛世界要毁灭一般的前一秒,及川冲过去死死抱住岩泉,而对方微微有着汗意的手毫无缝隙地紧贴在他的后颈上。

×××

睁开眼的时候及川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单人床上,定好的闹铃还没来得及响。他想起先前特大地震般的动静,一边奇怪自己竟然还活着,又不清楚究竟那是不是真实的。

他先关了闹钟,起身——他看见墙上有一张毕业照,旁边是排球部的纪念合影,他和岩泉在最中心,花卷贵大和松川一静满脸正经地在他俩头上比奇怪的手势。

及川觉得自己有点分不清究竟哪里才是梦了;他仿照上次又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差点没叫出声。他手忙脚乱地打开自己床头的书包,那张通知书正静静待在那里。他的手机猛地响起来,来电人是岩泉一。

“小、小岩,”及川声音简直是在抖,“我、我好像……出来了。”

楼下早餐的香气顺着门缝钻进来,没拉严的窗帘中投进一道清晨的温柔白光,安静地映在光洁的书桌上。


END

后记:

去年没给阿彻写生贺,今年终于写啦!

也是个蛮俗套的脑洞,有些部分会不会让人想起Another呢www最后是努力圆回来了,不知道会不会有没看懂的人……如果没看懂的话请让我为我拙劣的表达能力道歉qaq

基本上就是小岩的“执念”与阿彻的“执念”相撞,结果因为两个人的想法不同,没有办法一起实现,也没办法在彻底说清楚之前一起放弃消失,所以每一年才会不断循环,非常唯心(x

这俩人是不知道为啥开始也不知道到底为啥结束的x其实沿用这个设定来讲,在他们身边可能也有很多人陷入这样的状况,只不过除了当事人之外全部无法察觉?www

很想尝试一下“想让全国的人都看着及川”的小岩,所以这篇里这么写了……结果好像没有好好写他俩谈恋爱,呜。

谢谢看到这里的每一个人!

以及如果可以非常想要文评(不要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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